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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1 / 2)





  坐定之后,两人商量了片刻,扬言要吃羊肚菌土鸡汤和腊肉炒野山菌。

  掌柜一听这就是有钱的主儿,到手的鸭子怎能飞了?

  可生意上门,食材也有,就是没人能掌锅!掌柜又怕学徒做出来再将贵客赶跑,一时间悲喜不定,急得直跺脚。

  花枝见状小声同沈晚夕提议道:“嫂子要不做做看?”

  沈晚夕的确有些手痒,但又不确定自己做的能否符合客人的口味,若是做出来得客人很满意,她也担心自己抢了厨子的饭碗,可若是贵客不喜欢,就像掌柜说的将人赶跑了,日后她还怎么跟客满楼合作?

  似乎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花枝说得小声,却恰好入了掌柜的耳。

  掌柜想到前些日子吃过小娘子做的松乳菇和炖豆腐,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他又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忙同沈晚夕说道:“小娘子,这里只有你能上了,要不就试试看?”

  客人催得紧,掌柜的又一把辛酸泪,像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沈晚夕思索半晌,只得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先让学徒帮忙将土鸡清洗干净,剁成小块,加入姜片和葱段焯水去腥,自己这边洗净刚刚从山里带过来的羊肚菌,对半剪开,撒一碟花雕酒,再将鸡块、羊肚菌、红枣、姜片一并放入锅中炖煮。

  另一边起锅烧油,腊肉切成薄片入锅翻炒,待出油炒干后,沈晚夕再挥一把葱、姜、辣椒入内,油汪汪的腊肉片掺杂着翠绿的葱段、鲜红的辣椒,滋滋的油声从锅沿溢出来,刹那间整个后厨香味爆开,翻炒片刻后,沈晚夕再将洗净的手撕菌子加入锅中,继续以大火翻炒。

  掌柜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窜出了的美味,直咽口水,外头的客人闻到这香味也都坐不住了,眼睛直往后厨瞟。

  腊肉炒山菌先上了桌,咸香的腊肉配上鲜嫩的野山菌,葱香扑鼻,香辣脆爽,登时教人食欲大开,客人甚至连米饭都叫上了。

  等鸡汤上了桌,两人已经吃得七八分饱,那女子软着嗓子同男人笑说:“早知道不点鸡汤了,都怪这腊肉炒得太好吃,肚子都盛不下了。”

  男人劝道:“听闻羊肚菌养皮肤,多吃一些对你们女人好,还是喝一些吧。”

  沈晚夕在旁浅浅一笑,揭开砂锅盖子的同时,客人连同店里其他几人鼻子都尖起来了。

  清澈的鸡汤上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珠儿,看一眼便让人食指大动。山珍生而鲜美,无需过多的处理,也不需要各种香料调味,原汁原味最是难得,而土鸡肉质紧实细腻,食之香而不柴却越嚼越香,与羊肚菌相配合更是汤鲜肉嫩,香醇浓郁,细细品来回味悠长。

  掌柜的看着两人扶墙出去,自己激动的小心脏也颤抖不已,竟将二人喝剩下的鸡汤一股脑儿喝光,咂咂嘴,更觉回味无穷,转头就对沈晚夕竖了根大拇指。

  手艺这么好的小厨娘,掌柜的当即生出了将她留在店中的心思,可却被沈晚夕婉拒了。

  一来她并不想在外头抛头露面,何况是抢人饭碗的事,二来每日采山珍本就辛苦,能赚点小钱过日子她就已经很开心了,更多的时间,她还是想要和云横在一起。

  在掌柜恳求之下,沈晚夕只好答应常来店里露一手,给客人换换口味,也给店里增点人气。

  ☆、初尝蜜桃酒

  “真不想去?”

  云横从河边洗了澡回来, 足足饮下两碗兔肉粳米粥,这才搁下碗,抬眸问她。

  沈晚夕垂头小口喝着粥, 漫不经心地回道:“做饭在我这儿是个精细活, 不是日日赶鸭子上架似的推着我做十桌、二十桌,最后样样都成了一个味,那样的菜是没有灵魂的。”

  “我阿娘做饭呢,享受的是那份忙活起来的喜悦, 是满满一大桌子菜的成就感,是酒馆楼上楼下人声鼎沸的热闹。我跟她不一样。”

  她手掌撑着下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底最后一块兔肉丁, “我想做一样东西可以等上一月,一季,甚至一年,或许是一年里第一树桃花做的酥饼,是漫山遍野去寻找的一棵或许根本就找不到的松茸,还有自己亲手采的鸭梨做成的粳米粥, 我喜欢慢慢悠悠的日子, 做自己喜欢的菜, 给喜欢的……”

  沈晚夕顿了顿, 感受到面前人目光投过来, 忙低下头把最后一块兔肉吃完。

  云横思索半晌, 低声道:“日后若你想忙活了,咱们可以在镇子上置办一处宅院,再给你买一间铺子,自己开个小饭馆。”

  沈晚夕笑着点点头,和云横两人开个小馆子也不错, 云横上山打猎,店里的野味自是不用愁了,她每日固定只做那么几道菜,每一月每一季都有最新鲜的食材,既能让客人们赶早来,她自己也轻松得多。

  未来的日子这样过着,似乎也不错。

  “呀!”

  小姑娘忽然惊呼一声,云横皱了皱眉,看她忙不迭跑到床榻前,蹲下身在床底下找东西,许久才搬出一个瓦罐出来。

  “怎么把这个忘了呢!”

  她语声如娇莺,即便一惊一乍的样子,也让他心中忽然软了下来,只能垂眸笑叹,却又无可奈何。

  一坛来自夏日的蜜桃酒,初初酿成。

  揭开密封盖的那一刻,桃酒的浓郁芳醇瞬间冲出瓦罐,直往人鼻尖上撞,沈晚夕猛吸了口气,纵是还未先饮便已沉溺于其中,醉了一半了。

  纯粮酒为底,封存了蜜桃的清甜,轻抿一口,桃的甘甜与酒的醇厚顷刻在口中弥散开来,挑起一块浸了酒的桃肉,任其在口齿间慢慢融化蔓延,只觉口感细腻甜美,清润爽滑,余味无穷。

  她给自己倒了一些,也给云横倒了一些,见对方迟迟不喝,她便眨了眨玉髓般晶亮的眼眸,问:“云横,你为什么不喜欢喝酒呀?”

  云横指尖摩挲着杯沿,将檐下的月光投进杯中,衬得那杯中桃酒愈发清澈透亮。

  脑海中闪过一些碎片的记忆,似乎很久之前因为贪杯误了些事情,后来他就发誓再也不碰这种东西,他也当真从未再饮过。

  沉吟半晌,他还是编了个谎,答上小姑娘目光灼灼的提问:“酒后意乱,稍有不慎就被进了野兽肚子里去了,所以不喝。”

  沈晚夕眼神中慢慢已有氤氲的热气,听到这话心里紧了紧,忙按着他胳膊道:“那你还是不要喝了,万一——”

  云横摆首淡笑,“无妨,今日陪你喝一点我就不出去了,我是不想喝,不是不能喝。”

  沈晚夕盈盈一笑说好,面露浅淡的霞光,抬着酒杯在他杯沿处轻轻一碰,然后无敌享受地将满杯蜜桃缓缓饮下。

  桃香馥郁,酒香清雅。

  融合在一起只觉清爽甘甜,毫无腻味,唇舌间那股醉人的醇香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