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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2)





  ☆、生辰

  秋天的芋头正当时, 粉糯鲜香,入口绵软,在山中得来也毫不费工夫, 沈晚夕便打算准备一些芋泥蛋黄月饼过中秋。

  芋头刨去外皮, 放入锅中蒸熟后扔进石臼中捣成芋泥,另一边白糖加入清水搅拌,与芋泥一同入锅,将糖水完完全全渗透进芋泥之中, 熬至水分蒸干后取出,与蛋黄液一同搅拌均匀,便是香甜软糯的芋泥馅。

  槐花蜜、菜油、枧水搅拌均匀, 形成透亮的琥珀色糖浆,而后倒入面粉,揉成细腻光滑的面团,静置一段时间。

  沈晚夕取出一小块芋泥,中间塞入一颗剥好的咸蛋黄,包裹严实后揉成圆圆的小团, 做成芋泥蛋黄的月饼心。

  花枝正巧问邻家借来了做月饼的模具, 一进来看到这幅画面眼睛都亮了, 忙跟着她一起将醒好的面分成大小一致的面团, 捏成薄皮后将芋泥蛋黄馅塞进去, 而后放入模具中挤压成型, 最终变成扁扁圆圆还带着花边的月饼。

  待面团和馅料全部用完之后,将挤压好的月饼刷上一层薄薄的油,放在炉火中一一排开,小火烘烤约一炷香的时间,炉火中便慢慢飘出了浓郁香甜的味道。

  沈晚夕是第一次做月饼, 和花枝两人盯着炉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花枝心里雀跃极了,家中食材少,月饼做起来也麻烦,往年能吃到桂花或者豆沙馅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嫂子还有这一手。

  芋泥和蛋黄做的馅儿,听都没听说过!

  她拍了拍沈晚夕的手臂,笑得贼兮兮地问她:“嫂子,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大户人家当丫头,犯了错被主子给发卖了?”

  沈晚夕捂着唇噗嗤一笑,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阿娘若是不入侯府,在那些世家高门眼里,明月楼厨娘的身份或许还及不上他们身边的一等丫鬟,而厨娘的女儿在他们眼里可不就连丫鬟都不如?

  那六姨娘从前可不就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洗脚婢么?

  长姐是大夫人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君侯嫡女,与她的身份实在是云泥之别。

  花枝猜她是丫头,也没有说错,况且她也是挡了姐姐的道才沦落至奴隶市场,可不就是犯了错被发卖了么。

  她撑着下颌,轻轻叹息,目不转睛地盯着炉火出神,忽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美妇人,忙向花枝打听。

  花枝常在门口走动,听着乡下长舌妇你一言我一语,也晓得村里不少事情。

  尤其今日坐马车来的那一位实在扎眼,转眼便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沈晚夕才一提,花枝便拉着她兴奋道:“还记得咱们村里新来的那个保长吗?那位夫人便是新任保长的母亲,是韩安县县令的夫人,来头大着呢!”

  沈晚夕才知道,阿萝那档子事是保长身边一个小厮悄悄向保长夫人通风报信,那保长夫人担心丈夫在外面偷.腥,这才匆匆赶来相山镇,自从打了阿萝之后,便留在村里没走,此次县令夫人是专程来陪夫妻俩过中秋节的。

  保长名冯远,是韩安县令冯贺章的独子,原本这身份地位没有太多值得吹嘘的,可村里有人听冯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夫人娘家显赫,父亲是商州侯麾下老将,兄长是振威中郎将,上面还有一个姐姐竟是商州侯府的九姨娘。

  沈晚夕微微张了张口,假意吃惊,睁圆了眼睛道:“这么厉害?”

  花枝激动道:“是呀,那可是跟商州侯沾亲带故的人,说得好听点,那就是君侯的小姨子呀!难怪看着那样贵气,咱们村里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大人物呀!”

  沈晚夕木木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韩安县令的夫人怎么会盯着她看呢?难不成跟那位九姨娘有点关系?

  可商州侯府夫人她都没见过,遑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侯府九姨娘了。更何况,盯着她的那位还只是那位九姨娘的妹妹。

  不过,不认识更好,她如今不想同外面有任何瓜葛了,有一人认出她,便会多一份危险。

  夜幕降临,月圆如镜,清辉如洗,院子里不用上灯也清亮如昼。

  沈晚夕将小方桌摆在院子里,中间摆上刚做好的月饼,正想着炒几个家常菜摆桌,抬头竟见钟叔和钟大娘出现在竹门口。

  “钟叔,大娘!”

  沈晚夕心中一喜,忙小跑过去开门将人请进来。

  云横和钟大通也跟在后面,像是在谈什么事情,钟大通手舞足蹈地演示着,云横亦俯身倾听,时不时皱一皱眉,面色清冷如常。

  沈晚夕引老夫妻俩在桌边坐下,便急忙到厨房准备食材,原本只有花枝和钟大通在,四五个菜加上月饼就以足够,可钟叔来了便不能含糊。

  锅里咕噜咕噜炖着鱼汤,另一锅油花滋滋地做着生爆盐煎肉。

  趁着间隙,沈晚夕又将刚刚蒸熟的土鸭取出撕成细细的鸭丝,再将洗好的莲藕切成丝状,加入姜片和盐末和面粉搅拌均匀,摊成小块的饼状,待盐煎肉出锅后立即将藕香手撕鸭下锅煎炸,等到表皮金黄酥脆之时出锅摆盘,撒上十香粉即可。

  云横默默添柴烧火,忽见小姑娘探出个头悄悄笑问他:“你怎么想起来把钟叔和大娘请到家里来呀?”

  云横默了半晌,低哑着声音静静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旁人都喜欢热热闹闹的,可我自知是淡漠之人,你在我身边永远都欢腾不起来,所以多喊些人来陪你过。”

  沈晚夕鼻头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忙别过脸去继续切菜,不想叫他看见。

  她是很喜欢钟叔和大娘,喜欢那种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话家常的感觉,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温暖。

  如今她没有家人了,云横也没有家人,他们互相依偎,不再是天地间孤零零的野鹤,可是天儿那么冷,只有两个人抱团能有多少温热呢?

  幸好有花枝,有钟叔一家在,她好像又找到那种家的温暖了。

  菜齐上桌,两家人在一起赏月吃饭。

  钟叔平日里习惯了喝酒,每顿都要来两杯,钟大通也爱喝酒,沈晚夕便拿出前些日子客满楼要的桂花酒招待,父子俩高兴,劝云横和沈晚夕也来一杯。

  沈晚夕与他对视一眼,当即耳垂一红。

  她自己不想喝酒,喝醉了干些什么事她自己能猜到。

  她也不想云横胡乱喝酒,云横的酒量她不清楚,可她晓得男人喝多了能干些什么事。

  挡不住老夫妻的热情,沈晚夕给只得给云横倒了一小杯,给自己倒了小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