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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诚亲王府。

乔氏倚在碧玉凉席上,身后两个丫鬟一丝不苟的摇着扇,将徐徐凉风送过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声,吵了乔氏的午歇。

突地,窗外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蝉鸣声。

屋里守着的妈妈立刻走出门去,低声喝道:“让你们粘蝉,你们便是这样做事的?吵醒了王妃,仔细你们的皮!”

屋里乔氏慢慢睁开眼睛:“罢了,这大暑天儿,想来她们也尽力了,不必太过苛责。”

梁妈妈忙回转来,“还是将您吵醒了。”

又一迭声的吩咐:“快将湃在井里的瓜果送进来,先前预备好的冰碗也送一只来。”

屋里的丫鬟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

“姑娘呢?可歇好午觉了?”乔氏扶着梁妈妈的手坐起身来,任她整理着衣裳裙角,随口问道。

梁妈妈迟疑了一下。

乔氏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

梁妈妈再不敢迟疑,“午膳过后,姑娘便命人套了车,出门去了,眼下还未回来。”

乔氏神色骤然一变,目光一厉:“她又去了许府?”

梁妈妈在她脚边跪下来,“姑娘是听闻许府的老夫人神思不属,精神不大好,恰她手里又刚好得了养神的好方子。您也知道,姑娘她最是怜贫敬老,许府接二连三出了不幸之事,许老夫人深受打击病了这些时日还不见好,她又喜欢我们家姑娘,姑娘本着怜惜之意,这才前去许府探望的。”

“打量我真的不知情,便编了这些话来哄我?”乔氏动了气,冷哼道:“许刘氏才死了多久,她就坐不住了。哪家的姑娘像她这般不知矜持?传了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们也是可恨,竟瞒着我,帮着她胡闹!”

梁妈妈忙将头磕了下去:“奴婢不敢!只是姑娘她……她是奴婢瞧着长大的,奴婢哪忍心见她那般失魂落魄?王妃,不如您就松了口,成全了姑娘吧。”

乔氏气的砸了手边的茶杯:“浑说什么!她一个姑娘家舍了脸皮频频登人家的门,许府若真有意,就算此时顾忌着许刘氏才刚过世不好请人来说和,也该透露几分意思来。偏许府不动声色,她却上赶着跑过去,全无皇亲国戚的体面与金贵,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乔氏心里也看好许慎,虽然宋娉婷嫁过去是做填房,但一来许慎年纪不大却已经位高权重,又深受景帝的器重,宋娉婷真的与许慎成了亲,许慎还能不提携她娘家亲哥哥的道理?

二来,许慎又生的一表人才,即便成过一次亲,也断没有配不上宋娉婷的说法——要知道自打许刘氏过世后,往许府递帖子借口探望许老夫人的人不计其数,无不是想着与许府结下这门亲。

但乔氏心里再满意这门亲事,也断不肯让自己金枝玉叶的女儿上赶着去讨好许府的人,故此心里才会窝着火。

正这时,宋念北一脚跨了进来,见屋里气氛凝重,挥手令跪在门边的丫鬟出去后,才笑着道:“母亲这是怎地了?”

乔氏瞪着梁妈妈,沉着脸道:“你问她。”

梁妈妈忙抬头,冲宋念北无声的说道:“姑娘。”

宋念北眸光一闪,便笑着道:“妈妈先下去,我陪母亲说会话。”

梁妈妈见乔氏没反对,这才膝行着退到门边后,起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母子二人,宋念北便行到乔氏身后,为她按捏起肩头来,“母亲何必动这样大的气?我问过妹妹了,当初本就是许慎先招惹妹妹的。”

乔氏叹一口气:“她到底是女儿家,哪有哪儿家这样一日三次往人家府邸里跑的?那府里头就一个许老夫人与许慎两个主子,说去探望许老夫人,打量别人都蠢笨如猪,看不出她那点子心思?”

“如此不正好?这样一来,那些人的心思可不得收上一收了?她们敢跟我们诚亲王府抢人不成?”宋念北笑道:“许氏一族也算得上百年世族,许慎又手握大权,配妹妹也不算辱没了。母亲也知道,在陛下眼里,咱们母子几个加起来的分量也及不上宋南州一个。”

以往宋南州在府里,他并不敢随意流露出自己的心思来,如今也少了许多的顾虑,“允他随时进宫,还给了他历练的机会,一出手就是武骧营的指挥史。而我呢,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几面,便是见着了,陛下眼中也根本没有儿子。便是几位王爷,儿子费心结交,也得不到他们一个好脸色。如若妹妹能嫁去许府,这样的情形定然就会得到改善!”

“你啊,一天到晚就指望别人。”乔氏不满的看向他。

“我也不想指望别人。”宋念北小声道:“可儿子又能指望谁?父王是不管事的,儿子的前程他从不过问——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嘴里骂的最凶的是宋南州,可最看重的,还是宋南州,任凭外头流言多难听,他也不管不顾。”

说到这里,宋念北便忍不住带出了怨愤之意。

他跟母亲都以为父王并不喜欢宋南州,才会看他不顺眼,但这么多年来,父王对他又打又骂,看似十分不喜,可对于诚亲王府的爵位继承,却依然没想过要换一个人来继承——不管他表现的多么乖巧听话又孝顺。

“还有皇伯父,也不知道为何,独独只看重他!”宋念北气道:“儿子哪里也靠不着,要不然,能把主意打到许慎那头去?”

乔氏听了出来,宋念北这是将她也怨上了,“你还年轻,急什么?我教过你多少次,要沉得住气,这人啊,急起来最容易坏事了。”

“母亲的教诲,儿子都记得。”宋念北对乔氏到底还是敬畏的,连忙低了头恭敬的说道,“只是儿子眼看着宋南州越来越出息,如今将武骧营爷整顿的像模像样,连皇伯父都下旨夸赞。眼见着这满京都都夸起他来,倒忘了他以往那些混账事。您瞧前两日来府里的官媒人,提的竟是建安侯府的七姑娘——这满京都谁没听说过七姑娘的才名,多少人想要求娶,建安侯都不肯应。如今却看上了宋南州,还巴巴的让人上门来……”

宋念北提起这一茬,真正嫉妒的直冒酸水。

想那秦七姑娘,才情容貌兼具,他无意中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忘掉。其实凭他的出身,如何配不上秦七姑娘?他央乔氏去建安侯府探探口风,建安侯府却婉拒了。不曾想,他们没看上他,却看上了宋南州,这于他不亚于是耻辱!

所以他才会急了。

乔氏却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那建安侯府连你都瞧不上,又怎么会当真瞧上他?不过是因为东郡王府日前遣了人上门求亲,那建安侯府惹不起,这才将主意打到了你兄长身上——不明白?”

宋念北点头,乔氏眼中不自觉地带出了继续失望来。

宋念北白净的脸皮一瞬间涨的通红,咬牙低下头去。

乔氏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东骏王府那林三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关进武骧营里多年还没放出来,这林三当年可是做过强抢良家妇女的事,建安侯见自家闺女被他盯上了,心里能不害怕?这东郡王妃是打定了主意要娶秦七姑娘过门,因此东郡王府与建安侯府议亲的事才能外传的那么快。不然,这还未定下来的亲事,如何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宋念北这回总算反应了过来,“东郡王府如此相逼,建安侯府不肯乖乖就范,这就想到了宋南州?”

“矮个里头挑高个,建安侯府得罪不起东郡王府,这满京都也没几个人能得罪得起东郡王府,但你兄长就能。”乔氏淡淡笑道:“建安侯府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才会指望你兄长。毕竟他得圣宠,如今也算有了一官半职,将来还有这诚亲王府可承袭,再加上他那混不吝的性子,最不怕对上东郡王府。这才有了建安侯府遣媒人上门之事。”

宋念北心里平衡了一点,“建安侯府也是无路可走,才想到了他。那这事儿,你应下了?”

“你兄长的亲事,哪儿轮得到我来做主。”乔氏轻叹一声:“你父王那里,当然是千肯万肯的,这不,一大早就进宫去面圣了。还不知道陛下圣意如何呢。”

宋念北脸上的笑就又挂不住了:“依皇伯父对他的宠爱,这样的好事哪还会反对?”

眼中怨毒一闪而逝,“正因为此,儿子也想促成许慎与妹妹这桩亲事。否则,儿子一辈子岂不都被他压得无法翻身?有许慎相帮,这诚亲王府说不得就能换我来承袭!母亲,我是您儿子,娉婷她……她自己也是愿意嫁去许府的,您不如就成全了我们。”

乔氏定定看他一眼,最后叹一口气:“罢,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做娘的,阻了谁,你们都不会高兴。但,许慎又岂是你与聘婷可以左右的人,这门亲事,未必就能如你们所愿。”

宋念北唇角微勾,“母亲不必忧心这些,聘婷生的极美,哪个男人见了不会心动?定然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母子两人就宋娉婷的话题又说了几句,乔氏打量宋念北两眼:“你可是还有事要与我说?”

宋念北扶着乔氏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才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子打听到,宋南州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厮,竟是个雌雄不分、模样儿十分出挑的,与他是形影不离,吃住竟都在一起——儿子听了这消息,立刻就赶了回来!”

“可属实?”乔氏一怔,却有些怀疑此事的真实度,毕竟之前她就让人传过类似的流言,因此一时之间听了,并没急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