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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第66节(1 / 2)





  身旁禀笔的主簿是自大理寺调过来的,他垂眸凝神,只听得最后一句“眼下那长随仍在门外等候”。

  却见裴大人面色无波,一动也不动。

  恍若未闻。

  杨信亦是诧异蹙眉,等了几息,复又唤一声“裴大人”,随即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吏终于听清,竟是长公主将要临盆,府中人特地赶来报信。

  他暗暗觑目。

  这些日子他也算知晓裴大人的手段了。

  这裴大人素日冷面肃定也就罢了,如今连听到家中妻子临盆的消息,竟也这么坐得住。

  当真是三司长官,这等气性便不是他能比的。

  这一遍之后,裴时行僵住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可他一开口,却是比面上神色更僵硬的声音:

  “杨左使,来扶本官一把。”

  这位素来沉稳的年轻御史此刻手颤如筛糠,正巍巍地扶在椅侧把手之上,却使了好几次力也撑不起来。

  原来他竟是腿软了。

  小吏又转而在心内感叹裴大人同夫人鹣鲽情深,虽面上肃冷,可实则却是如此至情至性之人。

  当真不愧是三司长官!

  道清是赶了马车来接裴时行的。

  裴时行四肢僵麻又虚软,果真须得靠这及时的马车行过一段。

  可待他渐渐恢复了气力,便再不耐烦这悠悠慢慢的速度,径自飞马,率先赶回长公主府。

  府上多了个皇帝。

  元承晚却已是入了产房。

  他随手将缰绳抛给门房,僵着面,身形如风地大步跨入府门。

  及至暖房院前便被元承绎一把拉住。

  “含光。”

  裴时行简略行了个礼:“陛下。”

  谢韫胎相不稳,眼下尚且须得卧床休息,皇帝是孤身赶来的,已经在院子里独自站了一个时辰了。

  此刻见裴时行入来,他满心不可倾诉的焦急都有了出口,急不可耐地欲要同他攀谈:

  “含光,狸狸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

  “嗯。”

  裴时行将轻轻发颤的大掌攥的更紧。

  女子怀妊至临盆,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这十月间研读过许多医书,自然知晓,若是头胎生产,生上十几个时辰也是有的。

  可这十几个时辰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疼痛滋味。

  “她方才痛的哭了,后来许是被嬷嬷止住了,叫她现在不许哭……”

  “嗯。”

  她素日便娇气的很,不是说性子,而是那身柔软细腻的肌肤,他力气稍稍使大些便要在上面落下痕迹,好几日难消。

  眼下她一个人在里头,还不知是怎样的煎熬境地。

  “含光,你为何不坐下?”

  裴时行略蹙了眉。

  旋即侧眼,疑惑望向此刻立在他身侧,满面真挚的皇帝。

  他内心其实很不耐在此刻同皇帝饶舌:

  “多谢陛下,臣同陛下一同站着等便是。”

  元承绎默默点了头。

  可不过两息,他又开口问道:“含光你为何不同朕说话?”

  裴时行正默默留心听着内间动静。

  只恨自己肉体凡胎,没有一双可窃千里之外松针落地的灵敏双耳。

  极为偶尔地才能捕捉到她一两声低低的痛呼。

  此刻又被皇帝打断,他失却耐心,拱手道:

  “陛下,臣的妻子正在里面生产,臣紧张。望陛下容臣在此安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