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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2 / 2)


  “二公子,”他身边不知不觉,走近了一个黑影,也盯着归菀消失的方向,“她要是回去说了,岂不坏事?”

  晏清河眼睛里暗沉沉的,声调如昔:“她不会,隐瞒还来不及,要告诉大将军,她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着嘴角动了动,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转身也走进了夜色,“我让你上回查的一个人,查的怎么样了?”

  街市上的动静,已经来回禀过了,行凶的人,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俨然死士的做派,让人头疼。

  晏清源在坐榻上,揉了揉两边太阳,手里拿起的还是那柄刺伤他胳臂的刀具,翻来覆去看着,刀是宝刀,身长尺余,七星嵌饰,一出鞘,寒光乱闪,雪龙一般,晏清源目光定了半晌,忽的抬手,削掉了案头一角,吓的一旁公主花容失色,几乎要跳起来,忙要去探看他伤口,听晏清源一笑道:

  “果真是好刀。”

  这个举动,完全看傻了公主,不知他这是何意,好在发力的是那只好胳臂,这一只,好好的放着,安然无恙,公主这才略略安心,虽是轻伤,却也觉得不能大意了,何况,伤的还是右臂,难免影响他写字看公文的,一想到方才的凶险,公主的脸色又变了几分。

  可是,也分明在护着自己,一时间,公主心神荡漾,眼角眉梢也跟着添了丝小女孩似的娇羞得意。

  “那罗延,你来看看。”晏清源突然吩咐,在一旁一直竖着手静等的那罗延,几步走过来,捧起刀,上头还留着世子爷刚凝了的血迹,仔仔细细瞧了半日,面容一肃:

  “这刀,不是寻常人能用的起的。”

  “接着说。”晏清源微微一笑,直视着他,似乎丝毫没把今晚遇刺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遇刺了,想他死的,不差这几个。

  那罗延眉头拧了两道,边思忖着,边回话:“打簇竹的,是鲜卑人,所以不可能是晏慎走了走了,还要回头再来阴世子爷一回,犯不着,他也没这个把握,况且,他不喜鲜卑人,有目共睹,在邺的几年,同他交恶的鲜卑勋贵也不在少数,属下觉得,不会是他。”

  正说着,外头跑进一个家仆,过来见礼回话:

  “世子爷,小晏将军把人找到了,按世子爷的吩咐,没送东柏堂,在家门口等着呢。”

  公主神情微微一变,一个时辰前,晏清源刚包扎好了伤口,发觉陆归菀因乱不见了踪影,除却她,其余几人都还在,惹得他明显不豫,虽未发作,她却是知道的,这边那罗延走不开,晏九云亲带着大将军府的侍卫,乌乌泱泱一众人,满大街找去了。

  找她一个外室养着的小情人,又闹得满城风雨了罢?公主这半日里,心肠百转了千回,却听晏清源道一句:

  “让他等着。”

  那罗延听得陆归菀找回来了,心下也是一松,一想世子爷那犹如利刃一样的眼风,刺在身上,整个人都浑不自在了,倘是真找不到人,他可能真要回晋阳可以开始养老了。

  可当时的情形,谁还顾得上一个陆归菀啊,自然是救世子爷要紧,那罗延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错,将刀又掂了两遍,对上晏清源催促的目光,继续道:

  “属下猜想,幕后的主使,定很看重这些死士,给这样的宝刀,也是以示器重,能用得起这样身手不凡,又不惧死的鲜卑死士,绝不是常人,”那罗延眼中一动,“但是,如果换做是属下,属下不会用这么起眼的东西。”

  晏清源不置可否,笑着在婢子端来的水盆里,盥洗了一番,将手巾一掷:

  “按你所想,摸过去,别打草惊蛇,我再给你指个路,去刑部,找刘尚书,翻翻卷宗。”

  一席话,说的那罗延心领神会,更加由衷佩服晏清源,这么短的时间里头,世子爷的思绪便理的清清楚楚。

  晏清源把刀重新入鞘,朝案上一扔,靠在引枕上,盘起了两条长腿,才对那罗延说:

  “把陆归菀领进来,告诉小晏,有劳他了,让他先回去罢。”

  说着看向公主,笑了一笑:“臣有几句话,要问陆归菀。”

  是解释,也是要她避嫌,话说的委婉,公主十分懂他,慢慢起身,拨了拨炭火,又加了几块薪炭,怕一时半刻不能再有人进来,最后,笑着丢开了手:“妾正说去看看梅姐儿,醒了又要闹的。”

  府前一片通明,两只红绡糊的大灯笼,在嗤嗤燃烧的火把映照下,也失了颜色,那罗延跨步出来,一眼瞧见晏九云身边站着的归菀,先不搭理她,跑过来一揽晏九云的肩膀,走了几步,背过脸去:

  “哪儿找到的?”

  “一个小巷子里头,她自己提着个玻璃灯走出来的,我赶巧见着了,要不,还不知要找到几时。”晏九云手里绕了绕马鞭,脑子想的已经是那玻璃灯既然归菀喜欢,指不定媛华也喜欢,可惜归菀半路撒手就给扔了,不知是谁招惹的她。

  那罗延呲溜一口气,琢磨起来,眉头一挑:“跟前没人?”

  晏九云摇摇头,当时确是听见归菀喊了他的名字,有气无力的,晏九云才掉头发现的她,怕是被吓傻了,一直觉得蹊跷,虽有那阵子骚乱,小叔叔遇刺,可他们三个最后都碰了头,就弄丢了归菀,媛华急的跟阎王搓麻绳似的,一副妹妹有好歹她也不活了的架势,好在,有惊无险,小叔叔没有大碍,陆归菀也找到了,万事都有了着落。

  晏九云此刻忙着回府送消息,悄声问道:

  “小叔叔还有吩咐没,没了的话,我要回家了。”

  月亮都西沉了,光线黯淡,到处影影绰绰一片,寒气也重了几分,那罗延自然清楚他那点子心思,还是怕顾媛华等急了眼,点点头笑道:

  “没了,天也晚了,回去罢,老夫人别担心你。”

  等晏九云翻身上马,呵斥一声,夹紧马肚踏着夜色去了,那罗延转头看了看归菀:哪里有什么玻璃灯,“嗤”地冷笑一声,忍不住想拿她撒火,总觉得世子爷的晦气,都是她带来的,可到底是怕晏清源追究,心虚虚的,也就吊着个嘴角,不阴不阳怪笑了两声,对归菀说:

  “行啊,陆姑娘,每一回,不把邺城翻个两遍,都请不出你,面子比天还大。”

  归菀知道他在挖苦,并不说话,眼睛哭得干疼,嗓子也沙哑了,上阶时,又回眸看了看那已经坠到干枯枝丫里的泛红的月亮,默默跟着那罗延进来了。

  道路两旁,串起了长长的镶着绢纱的洒金灯笼,恍若天宫仙境,归菀无心去看,只觉脚下漫漫,不知转了几道门,被领进一间正厅,一抬头,什么都看不见,唯独晏清源的身影,笑吟吟的他,一下就满满的撞进了眼睛里。

  他的手边,正燃着一盏青釉蟠螭灯,胳臂上纱布宛然,归菀整个人,此刻才仿佛活了过来,一颗心重重一震,从眉到眼,从眼到唇,无不有了变化:他几乎毫发无损!

  就没有人能杀的了晏清源么?归菀心头一阵痉挛。

  晏清源自她进来那一刹,已经上上下下,将归菀看了几遍,那目光,能穿透人似的,仿佛她里里外外都被他给扒拉看干净了,眼睛最后定格在她依旧微敞的领口上。

  半缕青丝,缠着雪白的玉颈,她模样虽被人群挤的狼狈,可泄出的这一隙春、光,怎么看都觉旖、旎,晏清源手底叩着几面,不温不燥地笑看着她:

  “到我跟前来。”

  等人来到了眼皮子底下,晏清源才看出她两颊赤红,眼睛也湿润润的,明显是哭过了,且哭得不轻,否则,不会红肿了眼睛。

  可身上衣裳大体整齐,不过脏了几点子,并无大碍,这点判断晏清源还是有的,随即看她一个哆嗦,疑心是受了惊吓,便挪了挪地方,拍拍榻上铺着的灰鼠褥子:

  “坐上来罢。”

  归菀这一夜,心绪大起大落,知道这人是死不了了,此刻浑身脱了力,人也跟着恍惚,两腿直颤,恍若未闻,下一刻,就被晏清源抱在了腿上,她只是挣扎了一下,转瞬作罢。

  他一双眼睛,比外头正月里的星子还要清冷明亮,在归菀身上滚来滚去,偏过头,在她颈窝蹭了两下,还是这般香甜,晏清源心头难免又是一阵摇曳,摸了摸她不知几时又红了的小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