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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2)


  一行人吵得愈发沸反盈天,自人群里挤出一个瘦弱少年,扬声坚定道:“你们不要敛敛我要,詹大叔,我会每天都来,直到敛敛在家了为之,给我一个机会吧詹大叔!”

  “哎你这个小孙子怎么还插队呢!”

  “小孙你家花铺子房租都还没结清吧,哪有钱娶媳妇,空口白牙的别来凑热闹了啊!”

  苏敛停在几步开外,一张脸上黑云缭绕,升平也听了个大差不差,心中暗暗惊讶这小娘子居然如此受欢迎,主子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还没回过神来,苏敛已经将两个提篮塞到他怀里,捋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吵吵吵吵够了没啊!”她叉腰厉声道:“都给我擦亮眼睛看清楚,杏林堂!看病的地方!有病的留下没病的现在就给我走!”

  她清声吒喝令那一群叽叽喳喳的人霎时噤声,半晌,赖屠夫才壮着胆子道:“敛敛你终于来啦!赖叔叔等得头发都白了,你看你看。”他凑着脑袋上去,指着鬓角说:“赖叔叔年纪大了,身上大毛病小毛病多得很,小赖就知道赚生计,你说每天多赚那么些银子有什么用啊?有钱赚没命花,还是缺个像敛敛这样的,妙手回春的好媳妇.......”

  苏敛朝天翻了个白眼。

  邵小胖嘀咕:“一群人就想找个不花钱的大夫回去包治百病。”

  “邻里邻居的我也不想搞的太难看。”苏敛后仰半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懂我意思吧。”

  邵小胖点点头。

  苏敛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感谢各位叔叔伯伯的厚爱,可惜我暂时——”

  “敛敛,你不要说什么不想嫁人,暂时没有嫁人的意思。”赖叔脸一板道:“小姑娘家风华正茂,趁能嫁好嫁赶紧寻个好人家嫁了!等到人老珠黄,你没得挑只能等别人来挑你了!”

  “就是就是。”

  苏敛的一番托词瞬间噎在喉咙口。

  詹平大怒:“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敛敛才轮不到你们——唔唔唔!”邵小胖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詹平的嘴,詹平使劲挣扎,两个人站在门槛边上推挤,一个不留神撞着苏敛,苏敛“哎哟”一声朝旁侧摔倒。

  那叫小孙的少年忙扑过去接她,不远处升平也惊的赶过去,苏敛依旧是跌的人仰马翻,从袖中“滴溜溜”滚出一只羊脂玉扳指。

  “什么东西?”苏敛一头雾水,不顾小孙和升平的搀扶,手忙脚乱爬过去捡,她将那扳指拿在手里,吹落上头的灰尘,又用手指头使劲擦了擦,只觉得甚是眼熟,可一时半会儿脑子像是卡住了,死活想不起来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就在她不大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仔细端详这戒指的时候,在场众人都已经将那名贵扳指看的明明白白的,随后又不约而同的望向升平。升平虽是小厮,衣着仍是不菲,举手投足都体现出锤炼过的礼节,出现在此处已是大大的不寻常。

  升平看见那扳指时小小的愣了一下,却一丝惊讶也无,反倒有种了然通透之感,他一手探向苏敛的手臂,着意要将她搀扶起来,随后轻飘飘环顾四周。

  “嗖”那一群市井乡民顷刻间都打道回府了。

  苏敛再抬头时,周围的人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她正纳闷,就着升平的手起来,发现小孙还在。

  “敛敛!”小孙伸了一下手,却又止在半空中,他敬畏的扫了一眼升平,背着手大声道:“敛敛,我会等你的,只要你一天没嫁,我就还有机会!我不会放弃的!”说完,他掉头风也似的跑了,连苏敛的回应也没来得及听。

  “这上演的是哪出啊?”苏敛愈发纳闷了,她将那羊脂玉扳指用力在袖子上揩了两下,揩到发亮,转头对升平道:“应该是顾歧的东西吧?你替他捎回去?”

  升平低头道:“主子放在你这里应该有他的目的,小的不方便做主。”

  苏敛大惊道:“那我岂不是还要跟他见面?”

  “也许吧。”升平道:“小的还有事,先走了。”

  送走了升平,苏敛转身,却对上了詹平的后脑勺,苏敛将那两个提篮丢给邵小胖,愣了一下小跑着追上去:“喂!生气啦?生什么气呀!”

  她追着詹平从前院穿到后院,詹平往井边上一座,双手撑膝,怒视着苏敛,苏敛顿时跟个被扎破了的皮球似的泄了气,慢吞吞道:“我错了呗。”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自己人。”詹平抬手指着她,颤声说。

  苏敛道:“事态从急,我来不及说嘛!况且现在没事了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洋毛子眼眶更红了,委屈巴拉的骂道:“你都跟人交换定情信物了,还说没事!我,我还想给你准备嫁妆!你真是气死我了!”

  苏敛:“????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她心想,姓顾的,你还真是雁过留痕,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升平内心os:誓死捍卫主子的领土!

  ☆、第十八章

  顾歧回到自己的紫宸殿,将一身衣裳换净,照镜子时忽然想起苏敛叮嘱他换药。

  他动了动臂膀,觉着痛楚尚可忍受,不换也罢,旋身复又觉着那直不楞登的女大夫叮嘱他的神色在脑海里萦绕不去,连声音也一遍遍在耳畔响,又是啰嗦又殷切,怎么甩都甩不掉。

  “魔怔。”他低声说,实不能辜负,只能唤道:“芦苇。”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毕恭毕敬应道:“七殿下。”

  “去请个太医。”顾歧道。

  “七殿下哪儿不舒服吗?”芦苇诚惶诚恐的抬起头。

  顾歧很是受不了宫里奴才婢女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旁人都喜欢下人服侍的细致入微,众星捧月才舒坦,他偏一个人惯了,穿衣簪发都是自理,偶尔让升平打打下手已是极限。

  这叫芦苇的小宫女在紫宸殿里待了有些年头,但顾歧成日荡在外头,又懒得与人废话,这小宫女儿和陌生人没两样,时常会被他脸色吓得直哆嗦,顾歧扶额,挥手道:“算了,我头也不是很疼,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他稍作休整,便自行赶往太后的慈惠宫。

  太后染疾多日,皇子妃嫔轮流侍疾,顾歧算了算日子,总觉得排到自己的时日未免太早了些。

  他信步穿过半个皇宫,正赶上广玉兰花季,几棵高大又有些年份的古木老树开花,漫天瓷白,芬芳馥郁,那古木约莫有两百年,盘根虬枝,郁郁葱葱,尤其是那粗壮的根生到了土面上,交叠缠绕,竟有孩童手腕粗细,覆了一层湿漉漉的青苔。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连蹦带跳的从古木背后穿出,兔子似的跑的飞快,一手按着帽子顶,一手在身侧摆动,跳格子似的踩过那片树根,脚下青苔滑腻,终还是一绊,“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蹲。

  自他衣领子里、袖子里倾倒出一堆的东西,“滴溜溜”的滚老远,直接滚到顾歧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