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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七殿下,这——”

  “出了事我顶着,怪不到你们二人头上。”顾歧轻描淡写,他举步迈出,走了两步回头,口气不善:“愣着做什么?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

  那两个太监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只得将明川放了。

  明川哆哆嗦嗦的跟在顾歧身后,他想问却又不敢问,亏得顾歧还跟没事人一样,不知意欲何为,更弄得他内心惶恐不安,二人兜兜转转回到养心殿,烟佩侯在殿外,看来太后还没走。

  明川看见烟佩下意识的就往顾岐背后躲,怕得不行,顾歧眸色微冷,唇角一扬却堪堪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大有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的味道,令正襟危立,肃穆等候的烟佩猛然一怔。

  “七殿下?”她脱口道:“您怎么?”她一慌险些忘了行礼,脚下一个趔趄,被顾歧一手扶住。

  “烟佩姑姑小心。”顾歧的脸上全是松散的笑意:“您可不能摔着,您摔坏了,太后若有个好歹,谁照顾啊!”

  烟佩先是受宠若惊,但这点子欢欣持续未几就被顾歧轻飘飘一句话说的心口发凉,顾歧没给她回神的功夫,抽回手,迈腿要进殿。

  “等等!”烟佩急声道:“太后娘娘正在里头——”

  “我知道。”顾歧旋首,眸子半眯,目光被削成薄薄一片刃,刮过烟佩的脸:“我不能进去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烟佩的气势不知怎的就弱下去了,勉强笑道:“可是,太后娘娘正在与皇上商议要事,不能被打扰,七殿下不若等等......”

  “一个是我的父皇,一个是我的皇祖母,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顾歧一下一下的摇扇:“烟佩姑姑,挑唆皇室血亲的关系,胆子不小啊!”

  烟佩猝然变色,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那就闭嘴。”顾歧道:“明川,烟佩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礼教跪姿最是漂亮,给你个机会好好学。”

  明川有些畏惧,瞟了一眼烟佩,烟佩吊起眼角狠狠的剜着他,明川先是打了个冷战,随后想起有七殿下撑腰,壮了壮胆回瞪过去,坚定不移的回答:“奴才知道了!”

  顾歧翘唇,转身跨进养心殿。

  郎喜看见顾歧的时候先是一怔,顾歧一个眼神过来他就明白了,嘹亮道:“七殿下驾到!”

  太后手里的甜白釉茶碗没来由的一震,她猛地抬起头,可长身玉立的七殿下却目不斜视,高傲的像一只鹤,他两手握扇朝皇帝,屈膝跪下:“给父皇请安。”顿了顿,他旋身,昳丽的桃花眼一挑,对太后揖了揖:“参见太后。”

  太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由“皇祖母”变成了“太后”,顾歧似乎全身都生出了尖锐的刺,明目张胆的朝她刺过来。

  皇帝却不觉,他看着顾歧,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丧母的顾盈,心又一次的抽痛起来,不禁心生疼惜,抬手道:“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儿臣心里头惦记父皇。”顾歧道:“哎郎总管,刚在外头遇见个小太监,说是您的徒弟,怎的就被发落去尚方司了?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郎喜低头,正犹豫不知如何作答,太后已经抢在前头开了口,似笑非笑道:“区区一个太监,竟还劳动了老七替他申诉?”

  顾歧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看样子他是冲撞了太后娘娘。”

  交锋的□□味儿在养心殿里无形的弥散开来,皇帝饶有兴致的挑了一下眉,这个动作和顾歧极像,只是显得更加老练些沉稳些,他锃亮的目光在顾歧和太后之间走了一个来回,随后镇定自若的坐回了椅子上,大有几分好整以暇的味道。

  “是。”太后道:“慈惠宫前庭院内有四角莲华聚灵蓄气之阵,是经高僧设计布置,保哀家身体康健,延年益寿的,被那小太监毛手毛脚的给撞破,损了哀家的福祉,哀家还不能治他的罪了?”

  “那是老七撞破的。”顾歧道。

  “你说什么?!”太后柳眉倒立,瞪圆了双眼,一时惊怒交加。

  “太后恕罪。”顾歧十分敷衍的拱了拱手:“其实也不怪老七,老七去的时候缸里的花与莲蓬均已经秃了,想来那个什么——聚灵蓄气之阵早也破了,老七光顾着捉猫,一不小心就踢翻了缸。”他有点儿不屑的“啧”了一声:“太后,您老人家别是给什么江湖和尚骗了,堂堂一个高僧,居然连慈惠宫里会有猫都没算出来,还在莲花缸子里头养鱼,这不是找挠吗?”

  皇帝“嗤”了一声,险些没绷住,俯身去够茶杯。

  太后顿时被气的不轻,她胸口起伏了一阵,拍案道:“荒谬,哀家宫里的人明明就看见是那太监做的!”

  顾歧道:“太后娘娘,您宫里的人这么欺瞒您也是情有可原,猫是灵珂长公主养的吧,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差人去查查,看看猫肚子里有没有莲蓬子儿。”他折扇轻摇,叹气道:“猫也怪可怜的,但比不上太后福祉要紧,该追究的还是要追究。”

  太后深深的呼吸,冷哼一声,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眼神如刀:“就算这事与他无关,可私自向宫外递送消息,也是大罪。”

  “递送消息?”顾歧不屑一顾:“他一个小太监能递送什么消息?”

  “他泄露了老五即将与吞云国联裔的消息,引得阮妃自戕。”

  “父皇根本就没有决定让五哥与吞云国联裔。”顾歧扬眉,语气中透着强硬:“那消息又从何处而来?太后,想来有人造谣生事,着意蒙蔽太后,其心可诛。”

  “你——”太后气结,许久,她转眸望向在一旁隔岸观火的皇帝,呼吸急促:“皇帝,你说。”

  皇帝一盅茶装模作样喝了许久,早就见了底,他终于得机会将茶杯递给郎喜,理了理袖口,平淡道:“此事朕尚在斟酌中,也不知是何人抢先替朕做了主,郎喜,回头查查。”

  郎喜伶俐道:“奴才明白。”

  太后脸颊不易察觉的一抽,转而狠狠的瞪了顾歧一眼,启唇冷笑:“老七,你长大了。”语毕,她起身唤道:“烟佩!”

  殿外,烟佩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脸色极差:“太后娘娘。”

  “回慈惠宫!”太后怒道。

  主仆二人出,顾歧头也没回一个,敷衍道:“恭送太后。”随后望着地面深深的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

  “兔崽子。”皇帝在椅子里舒展四肢,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歧:“太后你也敢顶撞。”

  “父皇还不是眼睁睁看着?”顾歧轻飘飘道。

  “太后此番手伸得太长。”皇帝抬腕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朕不喜欢任何人干预朕的决策。”他抬眸盯着顾歧,意有所指:“任何人。”

  顾歧抿唇。

  “不过,你肯把心收回来,朕很是欣慰。”皇帝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朕当年赐你金缕歧字扇,就是对你寄予了厚望,其实你在朕的心里一直是独一无二的——”

  顾歧的心口感到一阵紧缩,他忽然对皇帝接下来说的话产生了恐惧——那是一切纷争的源头。

  就在这个关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少女高亢的惊叫:“陛下!我要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