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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玮儿,你真以为朕能宠你宠到无边了?”

  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太子神情一动,伏地哭求:“儿臣当真只是一时糊涂心软。”

  秦烨就紧紧盯着这对天潢贵胄又素来亲近的父子,眼底里似有散不去的阴郁。

  宋定疆心下一动,若此时皇帝再对太子手下留情,他就算不要了这条命,也要李家和太子为那些将士付出代价!

  皇帝咬紧了牙,拳头几经颤抖,“在你的心里,李庶妃的苦恼卖可怜都比朕的三千将士来的精贵。你自认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天下皆是你掌中物。”

  皇帝粗粗几口气:“可你别忘了,天子是众人支撑起的天子,天下是将士们给打下的天下。你,没了他们,什么都不是!”

  第30章

  窗外天色渐暗,“轰隆”一声响雷,让太子心头一颤,面对着皇帝的声声指责,眼前似乎就浮现出那死于绵肃的将士们的身影来,耳边就似有无数的人们指责着自己,吓得面色煞白。

  皇帝此刻浑浊的目中掠过一丝冷意,“玮儿,你就当真以为自己做得了太子,就能顺利继位?”

  话语中隐藏的杀意,太子瞪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浓浓的恐惧,陌生地看着眼前这个威严冷面的帝王,即使年老,他依旧能轻而易举地掐住自己的喉咙。再也无法将他与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联系在一起。这一场风雨好像就是他的催命符。

  他终于明白。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父亲,皇帝可以容忍一个昏庸不听教的爱子。但作为了一个皇帝,绝不能容忍下一个拿江山戏美人的储君。

  太子一次一次的不听教,终于突破了皇帝作为一个父亲的底线,在此时此刻,他并非是什么太子心中的皇父,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就连站在一侧静静围观的宋定疆与秦烨,心中也不禁有些讶然。

  万万没想到,皇帝还是对太子起了杀意。

  秦烨转念一想,轻轻笑了笑。

  自己这生父,生来便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位子上,养尊处优,又无其他兄弟威胁他的位置。他将皇帝当作普通的父亲,可他的父亲更是天下君王。而皇帝将他当作儿子之外,更要求他是一国储君。两者根本就不对等。

  太子此时惊吓得脑子混沌,口不择言地道:“都怨父皇为何不能早早让位,还想用秦烨来打压我?父皇可是早就想除了我了吧!”

  皇帝瞳孔一震,只觉自己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在秦烨的搀扶下才稳住了身体。

  他费尽心机为自己元后留下的唯一骨血打算,放权长孙,不过是想稳住东宫,让他顺利继位。可在他的心里,却只成了怨怼,还盼望着自己早死!

  皇帝嘴唇颤了颤,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秦烨退下,提步向太子走去。

  察觉到皇帝阴冷的神色,太子猛地察觉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惊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

  “父皇,我说……说错话了,求您念在母后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次!”

  “原来,朕这么多年的疼爱,却养出了个白眼狼儿子。你说烨儿是克星,朕看你才是!不仁不孝,昏庸无能!阿沅若非为了生你,岂会留下长卧病榻,更早早离世?你休要提她,是朕对不起她。若阿沅尚在世,更要被你这孽障气得痛不欲生!”阿沅,即是元皇后的闺名。

  皇帝现在胸腔里找不到丝毫对太子仁慈的心情,又是重重几脚踹在了太子的胸口。皇帝虽年迈,但早年也是习武之人,脚下力气并不是这身娇肉贵的太子可以承受的。

  几脚下来,太子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踢碎了,嘴里吐出几口血来,仍不放弃地求饶着。

  宋定疆在旁看着,却觉不够出气,绵肃一城的无辜百姓被迫流亡,三千将士的性命,岂能是这几脚就能磨灭。

  皇帝也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今日几番震怒之下,对太子的疼爱再也找不到几丝。

  阿沅的血脉不是还有烨儿几个好孩子传承下来的吗?皇帝的心头逐渐想开,至于李庶妃生的那一对儿女,皇帝眯了眯眼睛,对李家及李庶妃的憎恶也不禁牵连到了他们身上。

  秦灿女儿之身,留在那仙慈庵翻不起什么水花儿。可这秦炽着实是后患。

  今日之事,李家不成了,秦炽心头岂会无怨?

  皇帝被秦烨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秦烨又递过一杯茶,皇帝举起茶盏喝茶,不觉一愣。茶盏里此刻却是温热的。对比太子的言行举止,实在是天差地别。

  “张德寿!”

  一听皇帝的召唤,张德寿神情一崩,捏了捏袖口,圣上这语气里可是难得的怒气啊。

  谨慎地进了殿,张德寿见此情景也不由一愣,好半天没回过来神。

  太子身上疼得还在抽气,嘴角流血。而更令人惊吓的,那传言已经身死的宋将军竟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张德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就急忙垂下了头。有些事情,做太监的,管不着问。

  “你走一趟,将太子送到秋晚居,就说太子突发病重,在那里静养。为防旁人惊扰,无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望。”

  张德寿心头一沉。这秋晚居可不是个寻常地方,原是当年废太子的幽禁之所,后来废太子的家眷子嗣皆在那里被赐旨自尽。这些年宫里什么闹鬼的传言都是从那里传出。至今再也无人在那里居住。

  这“病重静养”是宫中最常用的遮丑手段,养着养着,一个“病情加重”,人就去了,旁人也无话可说。

  秦烨望着皇帝突然苍老了许多的背影,抿了抿唇,倒有些涩然。皇帝此举,正是在为他铺路。

  太子一旦德行有瑕,太孙自然也少不了会被人诟病。朝堂上不免会有人提议另立其他皇子太子,他不在乎这些虚名,可皇帝还是想到此处。

  太子不傻,已知自己的父皇是起了让自己悄悄“病逝”的心思,心中大恨,趁着众人不察,取下束发的簪子,尖锐的一端直直冲着皇帝的脖颈处。

  “圣上小心!”

  张德寿看着那一点寒光,急忙挡在了皇帝的面前。太子和李庶妃当真是一家子的祸害。当初那秦灿差点害得他挨罚,如今这个太子更是想要了他的老命。只盼着自己这救驾之功能护着些自己的干儿子。

  秦烨却是和宋定疆同时出手,二人先后一脚,将太子踢了出去,手中的镶玉银簪“咣当”掉在了地上,光滑的银簪簪身发出的寒光得让太子浑身发冷。

  “父……父皇,我不是故意的,定是……定是秦烨他对我下了咒,儿臣这才头脑不清楚的!”太子一脸愤恨地指着站在一旁的秦烨,眼中不觉满是憎恨。

  “皇上可有事?”宋定疆问道。

  皇帝摇了摇头,沉下眉目,若非还有身侧张德寿和秦烨扶着,早就撑不住了。

  “张德寿,赐太子丹药。一个月后,太子‘病逝’。另外东宫李庶妃赐白绫一条。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