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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卿如是自觉告辞,从后门离去。

  叶渠整理了衣冠,与倚寒在茶室相见。

  未等叶渠先开口,倚寒起身询问,“方才正堂里,有人说‘可解你燃眉之急’,你便连斗文会都不管顾了,与这人在后房待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人是谁?那话是何意?我给你的书,又是如何不见的?”

  第十一章 穷得只剩才华

  他连发三问,编借口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叶渠啧声皱眉,“你莫急,此书丢失在采沧畔,我必然会为此负责。待我过几日完整默出来交还与你,你且先暗中查出窃贼,两不耽误。”

  “不耽误?”倚寒微挑眉,“叶老辅佐女帝那时,可听说过月家有出仕之人?如你当年所见,月家人就是这般冥顽不灵,整整百年,月家宁不出仕也要死守‘天道’,在我们月家人眼里,女帝继位无异于颠覆天道,祸乱朝纲。”

  叶渠默声,已明了他是何意。

  “如今的皇帝便是看准我们月家忠心,斩女帝,清君侧,守天道。可若教他知道,月家中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不仅能找到百年前的崇文遗作,还将其私藏,甚至寻了您这位早该被灭的女帝辅臣一同修复此作……”

  倚寒浅抿了口茶,眉间微蹙,“那我该是什么后果?月家又会是什么后果?叶老您上了年纪,看不清楚其中弯绕了不成?”

  《论月》失窃一事若只是小盗贼得了风声,贪财牟利倒也罢了。若是月家政敌刻意为之,那便是要将此书呈上去交给皇帝过目,明明白白地交代是月家人私藏的。

  届时月家如何说得清楚?

  百姓的言论和思想可以自由,但忠心之人必须永远忠心,否则对如今的帝王来说,那就是背叛。跟着皇帝推翻女帝政权的月家,怎么能背叛九五之尊呢。

  “是我存放欠妥,害得你此时提心吊胆。”叶渠紧握双拳,敲在桌上,“你与月家人所思所想皆有不同,每日却要伪饰自我,同他们虚与委蛇,想必不好受。若真被人拆穿了去,也是种解脱。”

  倚寒忽笑,“您是这么想的?月家是虎狼之地,若教他们知道我的言行有悖于月家教诲,谁还管我是不是世子,那就是我的死期。可我不想死,我宁愿一直装下去,等着天下大同的那一日。这是,我一位故人教我的。无论如何,命最重要。您不也是吗?”

  是,他也是。是大小两位女帝最信任的叶阁老,也是亡国时的狗贼叶渠。小女帝被斩杀时,多少忠臣一同殉身,唯有他叶渠降了,免于一死。

  他是贪生怕死之徒,该受尽天下责骂,可那又如何?无谓的牺牲有什么用?活着才有用。

  他留着性命,躲在这采沧畔,见到多少文人墨客,后起之秀。他们如同朝露,如同明珠,一颗颗都是希望。

  晟朝有望成为小女帝想要的那般模样,他要活着等到那一日。更何况,大女帝死前嘱咐他守护的那颗夜明珠,已在王朝被灭时不知去向,他要活着找到那颗夜明珠。

  “所以,您同我绕了这么久的弯子,还不打算告诉我何为‘解你燃眉之急’吗?”

  兜这么大的圈子,竟仍是糊弄不过去,叶渠唉声叹气,只好同他耍无赖,“我问你《论月》从哪儿拆箱拆出来的,你跟我说是家族渊源,你月家什么渊源能藏崇文的遗作?我知道你敷衍,可我追问什么了没有?我逼问你没有?”

  倚寒点头,“你同我耍无赖?须知耍无赖其实是我的专长,平日里不拿出来献丑罢了。你若不说,我便坐在这里不走了。要不了半个时辰,外间就会被斟隐拆得七七八八。我赔钱事小,我若不赔钱,拆了便走人,换作你自己赔钱,事可就大了。”

  众所周知,采沧畔的主人,穷得只剩才华。

  “你、你这人……”叶渠抬眸瞪他,瞧他也是一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架势,叶渠又屈服了,斟酌片刻才道,“你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如何做到在不出卖这位小友的同时又把事情给你整明白。”

  各退一步,倚寒问,“要想多久?”

  叶渠拍着脑袋苦笑,“我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不如这么着,你帮我寻一样东西,你何时寻来,我何时告诉你。”

  “年纪大了,却老奸巨猾。”倚寒轻嘲。

  心以为他不会同意,叶渠正盘算对策,冷不防间听他接着道,“说罢,要我帮你找什么。”

  诡异,倚寒竟这般好说话?看来他对此事当真上心。

  叶渠不再多想,利索地拿来纸笔,开始绘图,“一颗夜明珠。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应该是长这样。上面镶嵌了银色的蝙蝠花纹,我寻了许久也没个下落。”

  笔收图现。

  倚寒:“……”

  叶渠:“???”

  无言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且教叶渠不明所以之时,卿如是已在府中书房里看完了叶阁老磕磕绊绊的前半生。

  前朝旧臣,二十岁入了内阁,在位四十年,辅佐过两任女帝。其中小女帝继位第八年,也就是七年前,女帝王朝覆灭,他归降于新帝,后来对外称隐世而居。没想到是隐瞒身份入了采沧畔。

  卿如是算了算,叶渠竟有将近七十岁的高龄,瞧着倒还算年轻的。身为阁老,在一众大臣都殉身的殉身、殒命的殒命时归降了。心态是真的好,能不年轻么。

  倘若叶渠不能将《论月》还给贵人,没准那贵人会要了他的命。卿如是铺开纸,开始默背第二篇文章。

  她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皎皎前脚端了莲子羹进屋来,卿母后脚也踏进了屋。

  卿如是瞟了一眼,赶忙拿书压住纸面,“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卿母一面说,一面狐疑地道,“月世子的近侍斟隐方至府上,说是世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特意交代他传话。我瞧他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手里都拎着礼。你们……?”

  “???”卿如是眨了眨眼,生怕她说一句私定终身出来,赶忙澄清,“我们清白着呢。斟隐在何处?我且去瞧瞧。”

  她和皎皎同去,卿母不便旁听,只好等在房中。

  庭中,斟隐双手环胸抱着剑,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她,冷脸道,“卿姑娘与我家世子相看一遭,虽未成其好,但世子向来礼数周到,随礼不曾少。”

  单押了,厉害厉害。卿如是倜笑着道,“身为剑客,说话倒是文绉绉地。你家世子教你的?”

  “不要企图与我拉近关系。”斟隐皱着眉,侧眸看了眼身后二人,“这是世子给卿姑娘的随礼。”

  卿如是挑眉,瞅着那厚重的礼,语调轻快,“倘若我记得没错,上回他已随过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