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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2)





  所以,崇文党的思想并不是错误的遗作修复本扭曲的,而是这个时代,和这百年的时间扭曲的。有些东西就是会变。

  如今,两方的观点却在时代的改变下互融了许多。

  那么按照这个走势分析,由这样的两批观点有互融之处的人修复出来的崇文遗作,也是不伦不类。

  除非她亲自以默写的形式进行修复。可是,如月世德当初所言,那样的话,修复的成果就不是陛下想要的。陛下想要的既不是最纯粹的崇文党思想,也不是最纯粹的月氏思想,而是专属于他的,两相融合的东西。

  卿如是恍惚间看透了许多东西,却对未来愈发迷茫。

  那她还要继续下去吗?去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想法修复遗作?那样岂非毫无意义?

  “且将要做的事情做完,其他无力更改的,只好随它去。”月陇西一顿,又轻声补充道,“想必,当年我祖上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修复遗作的。他不曾深入了解过崇文的思想,但他后来为修复遗作恶补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尽力了。无力更改的,只好随它去。”

  卿如是眸光微微发亮,须臾,缓缓抬起眸,怔然凝望着他。

  眼前这个人,好像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怎么就这般了解她呢。只言片语就为她指明了方向。哪怕这方向不一定正确,总归不会教她沉溺于迷惘的困境。

  忽地,她朝他笑了,眉眼弯弯。

  月陇西一怔,喉结滑了滑,垂下眸,执杯抿了口茶,掩住微翘起的唇角。

  “你打算如何解决手札的事?”卿如是想到万华节那晚月陇西说的话,再结合方才的结论来看,陛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手札肯定也是要给陛下的。

  “既然陛下留着月世德还有用,那就不能将手札的事嫁祸给他,让他被定罪。我准备把月世德关几日,等选拔结束后再放出来。少了他的参与,选拔能对崇文党更有利些。”月陇西斟酌道,“至于手札,我直接将它推给叶渠就好了。前朝旧臣留着女帝的随笔做个念想也没什么说不清的。”

  卿如是狐疑:“……这么草率?”他似乎总爱用些过于简单粗暴的法子解决看似麻烦的事。

  月陇西笑,“行之有效即可。这件事陛下暗示我的意思,就是要我放过月世德,但要查清手札的来历,我做得越简单,陛下越不容易起疑。若设局复杂,绕多了弯子,陛下反而会多想。帝王么,都是这样的,脑子有问题,什么都喜欢往复杂的想。”

  “你倒是很清楚帝王的心思。”卿如是随口道。

  月陇西挑眉,未言。

  两人忽然陷入沉默。卿如是抬眸看他,发现他也凝视着自己,不晓得在想什么,对望须臾。月陇西先躲闪着错开了眼,低头去喝茶。

  卿如是亦懵懵地眨巴了下眼睛,忽然想到昨晚从他的指缝中看他眼睛的情景,心怦怦地,侧颊泛红。她压住心口,径直起身出了门,往卿母那里去。

  院子里,卿母斜倚着美人榻,指挥丫鬟拾掇东西。看见卿如是走进门,她笑着招手。

  “如是,来坐。”卿母给她挪了些位置,待她坐下后,跟她道,“明天晌午,跟陇西一起过来吃顿饭。”

  卿如是点头应下。

  “刑部尚书余大人的夫人明儿个要带着余小姐来家里做客。你记得早晨起来就穿得好看些,莫让她家闺女比下去了。”卿母打量着她的穿戴,叮嘱道。

  “余大人的妻女?”卿如是微睁大眼,“为什么要来我们家里做客?”

  “前几年……”卿母想了想,倒嘶了口气,更正道,“我出阁前那会,余夫人跟我也算是情同姐妹,后面我议亲的时候,不知怎么就不跟我来往了。我嫁给你爹之后才晓得,她对你爹有过那么点意思,两个人相看过,但是你爹没瞧上她,最后却娶了我。”

  卿如是失笑,“还有这层关系呢。”说着,她在果篮里拿了个橘子剥着吃。

  “是啊。我成亲的时候专程让人给她寄了喜酒喜糖去,却没个回信,我当时还纳闷呢。后来她嫁给余大人作续弦,自觉低人一等,就更不与我来往了。”卿母说到这,顿了下,拍着她的手,低声道,“她嫁为人妇后过了好几年才生下那么个闺女,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上个月她闺女也跟世子相看过,世子没瞧上她闺女,跟别家姑娘一样,随了份礼,赠了只言片语就打发了。她为什么来做客,你懂了罢?”

  卿如是剥橘子的动作一滞,慢吞吞地看向卿母:“不会是因为我和月陇西……”

  “对呀。”卿母欣然道,“你瞧这是什么缘分。当年她相中的人娶了我,而今她闺女相中的人又要娶我的闺女。她心底不痛快,可不得上门来见见我,瞧瞧你,再膈应膈应么。”

  “难怪你要我收拾打扮。”卿如是吃了一瓣橘子,囫囵道,“娘你放心罢,这场子我给你压定了。”

  卿母抚着她的头发,笑眯眯道,“好孩子。”

  母女两人拉着说了好一会话。入夜后卿如是非缠着要和卿母一起睡,卿母惯着她,遣人去竹院说了声,收拾出她早几日睡的那间房,又吩咐丫鬟多抱了床被褥来。

  晨起时,卿母干脆唤来贴身婢女和嬷嬷,一道为她收拾打扮。

  一身茜红石榴籽纹绉纱裙,袭一件浅芙蓉色金丝披帛,并蒂牡丹纹样的白底靴。松松的凌虚髻插上沉星坠月簪,下边垂至肩头的水滴子状红玉珠流苏与耳边佩戴的明月珰摇来晃去,煞是喜人。

  浅红的胭脂晕在两颊。卿如是想到昨晚月陇西说的石榴红色的口脂,便挑了这颜色。她肌肤雪白,茜红恰将她的清致衍出几分媚。色。

  今日是八选的日子,下了软绵绵的雨,算不得冷,倒觉得清新。她收拾好后,撑了把檀色的伞赶去七室。

  考生已坐定,她来得最慢。进门后便往最前边看去,月陇西正低头看书,不晓得是什么书,看得他时而露出浅笑,时而蹙起长眉,却不像是烦恼,只是有些纠结。

  听到她的脚步声,月陇西抬起头来。片刻怔愣后,愕然打量着她。

  那一刻,他仿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打扮自己了?是个好兆头。

  他尚未回神,卿如是已走至身前,似乎不觉得反常,坦然问他,“你在看什么书呢?”

  月陇西敛眸,握拳在唇畔低咳了声,一顿后,回道,“一起看罢,反正是给你选。”

  “嗯?”卿如是好奇地凑过去,带起一阵隐隐的暗香,似是桃花的清甜气。

  月陇西下意识吸了口气。

  然后开启了一整天的魂不守舍。

  一个月才完婚未免也太折磨人了,他现在就想洞房可怎么办呢。

  “你今日打扮又是为什么?”月陇西忍不住问。心底隐隐期待是为了他。

  卿如是凑到他耳畔,轻声道,“我娘说她的一位结过些怨的旧识要带着她女儿来家里做客,她女儿恰好是与你相看过的一位小姐,所以我娘让我既要赢人,也要赢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