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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无法生恨(1 / 2)

第八十章 无法生恨

许府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温香耳中。

温香听的叹为观止,拉着宋南州问:“你家那妹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许府对许相小哥哥下药?她怎么想的?她是不是傻?”

“听起来很鲁莽?”宋南州斜睨她一眼,她那满脸放光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许慎真的被宋娉婷算计到了一般,只有看热闹的兴致勃勃。

“不是听起来很鲁莽,这本来就很鲁莽啊。”温香一拍大腿:“这样劲爆的事,我都做不出来啊!”

所以谁说古人都是很含蓄很矜持的,看看人家宋小妹的举动,真是刷新了她对古人的认知。

且看宋南州的态度,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

果然兄妹感情不大好。

“这事看起来鲁莽,但若是成了呢?”宋南州提点她,“只要许慎碰了她,这亲事就算定了。便是为着许府的名声,这件事也只会被压下来,对外一个字都不会提起。宋娉婷唯一失算的,是许慎不肯碰她。”

不但不碰她,还将她一把丢出了门,吩咐许府的婆子与护院“护送”宋娉婷回诚亲王府。

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这举动,与大肆宣扬又有什么区别?

只怕今日之后,京都所有人都该知道宋娉婷做过的事了。

温香很是唏嘘的叹一口气:“宋小妹还真是豁的出去,可这么一来,她的名声也算是坏了吧,这往后可怎么办才好?”

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愁明白,竟还有闲心操心他人。

宋南州也是无语了。

过了一会才淡淡道:“府里大概会决定送她去外祖家避一避,待过两年,再接回来议亲——你可怜她?”

“也不是可怜。”温香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偏头想了想,忽然奇怪的叫了一声:“不对呀,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那可是你的妹妹!就算再没有兄妹爱,那不是还有……什么家族荣誉感之类的,她丢了人,岂不是你们整个王府都丢了人?”

宋南州将她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扯了出来,随手丢掉,“我与宋娉婷虽是兄妹,但并非一母同胞。再则,她一向厌恶我这个兄长,觉得我害她在人前没有脸面,故而我与她并不亲近。”

“看得出来。”在诚亲王府时,她是见过宋娉婷厌恶宋南州的模样的,“你跟她不是同一个妈生的?难不成她是姨娘之类的女人生的?”

宋南州看她一眼,顿了顿,才掉头看向平静的水潭,“不是。”

温香有点呆:“你什么意思啊?如果她是诚亲王妃生的,那岂不是说,诚亲王妃不是你亲妈?”

宋南州扯了扯嘴角:“不相信?”

他这是承认了?承认诚亲王妃不是他亲妈?

温香蓦地瞪大眼,将脑袋从膝盖上直了起来,打量了宋南州好半晌,才愣愣道:“可是你跟诚亲王妃……你们很像啊!”

但她心里却已经相信了宋南州的说辞,因为她想到了诚亲王妃与宋念北对他的不怀好意!

她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哪有当妈的偏心成那个样子,为小儿子谋大儿子的东西——那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可不是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的透透的了。

可温香不明白的就是宋南州的长相与诚亲王妃相似这一点,以及——

“你知不知道,诚亲王妃与你那弟弟,他们背地里打算要谋夺你的世子之位?”

宋南州点头,神色十分平静,仿若无事人一般。

“你都知道?”温香咂舌:“那你还对那诚亲王妃那么亲近?你就不怕她哪天狠心下来,往你吃食里头下毒,索性把你毒死得了,也懒得费心去想怎么谋夺你的世子之位。”

“她不敢。”宋南州淡淡道:“她为人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铤而走险。”

“那你明知她对你不怀好意,你还亲近她……”他对诚亲王妃的亲近绝不是敷衍或者做戏,温香觉得自己分辨的出来,他对诚亲王妃,是有感情的。

要不然,她早就疑心诚亲王妃不是他亲妈了。

正因为看过他对诚亲王妃的态度,温香才从没有想过他们不是亲母子这个假设。

宋南州微微垂眼,很久没说话。

温香看不到他的眼睛,微微有些不安,如果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他不愿提及的部分,会不会显得她太无礼了?

这沉默让她更觉压抑,正想随便找个话题将这个话题揭过去,却听宋南州淡淡开口:“因她与我母妃十分相似,我不是像她,我的容貌,随了我的母亲。”

温香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来:“你母亲跟诚亲王妃,不会是亲姐妹的关系吧?”

宋南州转头朝她笑了笑,似赞赏一般,“并非一母同胞,我母亲是嫡长女,她是我母亲的庶妹。我母亲,是前诚亲王妃。”

他一口气透露出这么多讯息来,温香消化了好半天,才算理清楚了,“你的意思是说,最先嫁给诚亲王的其实是你的母亲,现在这位诚亲王妃其实是诚亲王续娶的?是娶了你母亲的妹妹——那,你的母亲呢?”

宋南州眼睫微颤,过了一会才慢慢道:“她已经过世了。”

他那模样,分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伤心伤感之色来,但温香就是能感觉到,他平静底下那并不平静的心情。

“病逝?”

“不是。”宋南州说:“我的母亲,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乔家祖籍泸州,虽然如今出仕的子弟很少,但乔家祖上也曾显赫过很多年。乔家祖上是武将出身,我母亲自小耳濡目染,不爱红装爱武装,为这事,还常被外祖母责打——这些事都是我这些年一点一点慢慢打听到的,他们都以为我毫不知情。”

“什么意思?”温香有些不解:“他们有意瞒着你,不让你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认现在的诚亲王妃做母亲?”

而且,他们指的是谁?

宋南州缓缓点头,将无意识扯来的狗尾巴草扔进了水潭里,垂眼瞧着那草径在水面上轻轻晃荡着。

就仿佛是他的心事,原本以为平静无波,可当对着她提起来,却又很难做到心如止水。

如果不是她问起,这些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对人说起。

“景帝乃是太后扶持着登上皇位,景帝登基那两年,大周内乱不断,又有外患——夜秦国与大梁对大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景帝的帝位亦是岌岌可危。幸而那时太后铁血手腕,助景帝平了内乱,铲除了那些个对帝位不死心的亲王。但同时,傀儡皇帝的名号也在暗地里被人传开来。景帝知道了,气恼非常。”

温香想到自己也曾见过那位景帝,看上去精明厉害,可一点也不像傀儡皇帝。

“正值此时,夜秦与大梁对大周发动了战争,他们联手,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连夺大周五个城池。景帝当年年轻气盛,不顾太后与大臣们的阻挠,坚决要御驾亲征,去到最前线鼓舞将士们的士气——他那样做,无疑是要摘掉傀儡皇帝这个称号。因他这个举动,彻底惹恼了太后,在他亲征后,迅速将朝政抓在了自己手中,更是授命户部与兵部,拖延对景帝那边粮草以及兵器的补给。”

温香轻轻吸一口气,“后来呢?”

“景帝上了战场,才发现他当初想的实在太简单,尤其是粮草与援兵迟迟不到的境况,很快,景帝就遭遇了围城之困。这个时候,有关于太后打算扶持其中一位已经过世的亲王之子为帝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乱了阵脚的景帝密信求助于诚亲王,也就是我的父王,请求他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但,当时太后势大,诚亲王恐得罪太后,便将密信压下,只当自己从没有收到过景帝的求助。可这封信,却被刚生下我不久的我的母亲发现了——”

“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一个月?反正听说她月子还未坐满,因为看到了景帝求救的密信,不顾自己的身体与诚亲王的反对,照着景帝密信所写,找到了兵部以为效忠景帝的官员,与其一道瞒天过海,带着人领了粮草直奔景帝被困的周平城。是她领着人,与景帝一道浴血奋战,才将夜秦与大梁的盟军打退了。但也在那场战事里,她身受重伤,再没能回到京都。”

温香听得入了神,“难怪皇帝对你另眼相看,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缘故……”

因为宋南州的母亲不顾身体千里相救,助景帝脱困,并取得了胜利,真真是个比男人还要勇敢厉害的奇女子!

“京都所有人都以为景帝不可能活着回来,诚亲王也恼恨我母亲不听劝阻私自出京,当我母亲战死的消息经秘密渠道传到他耳中时,为不惹太后的猜忌以及打压,他悄悄地续娶了母亲的庶妹——不论是母亲私自离京救景帝,还是他续娶之事都几乎无人知道,更兼如今的诚亲王妃与我母亲极为相似,前头那些年又以身子不适鲜少出门,更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如不是后来我着意打探,便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

温香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着意打探?”

“其实这些年里,她对我是极好的。我幼年在府里,她待我确如亲生,有一回我病重的几乎就要死去,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才将我救了回来。诚亲王每次不顺心总打骂我,也是她挺身而出护着我。便是从九黎山回来,她对我,明面上依然关切爱护有加。若非亲耳听见他们母子所谋,我也不会疑心……”

有了疑心,便忍不住要去打探。

温香听明白了,难怪他对诚亲王妃会是那样的,便是他知道她对他的关心爱护其实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但多年来的习惯以及对“母亲”的依赖孺慕,令得宋南州无法对她生恨。

更何况,诚亲王妃还肖似他的亲母。对着肖像自己母亲的那张脸,怀想,孺慕之情,更甚于其他。

她也因此明白了,为什么他跟诚亲王会那么不对盘,他心里也是怨诚亲王的吧,如果当年是诚亲王带人前去救皇帝,他的亲母就不会死去。

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诚亲王心里对这个儿子也怀有愧疚之情,因此,才容忍他的胡作非为、声名狼藉,不曾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大概还有皇帝在上头压着的缘故——皇帝的命都是宋南州的母亲拿命换来的,他又怎么好意思不罩着宋南州?

所以,不管宋念北母子两个如何蹦跶,宋南州这世子之位都是稳如磐石的。

……

听了宋南州的身世之谜,温香感慨了半天才想起来,“对了,许相小哥哥中了算计,他的身体没事吧?”